顾昀膝枕上的幸福修勾。

【舟渡】孤灯 

 
 
#刀,慎入 
 
#一发完结 
 
 
 
一 
 
凌晨一点,南平大道行人寥寥,路灯竭力散发着昏黄光晕,零星几只飞蛾贪恋这一方温暖,兀自绕着那方暖光长久盘旋,不肯离去。鳞鳞几片绒毛悄然抖落,灰尘一样泯灭无痕。 
 
费渡像往常一样回到小区,金属钥匙伸进锁孔,轻轻一别。空旷的屋内一片漆黑。空调开了一天,温度偏低。 
 
他回身关好门,俯下身从鞋柜找到拖鞋穿上。一团温暖的毛绒绒的活物静悄悄凑了过来,乖顺的蹭着费渡裸露的脚踝。他眸色蓦地柔软下来,伸手轻柔的在猫后颈处抚摸了几下,像是借此汲取一点温暖。 
 
“啪”,客厅灯亮了。屋内登时笼上一层薄薄的暖光。费渡抿了抿唇,像从前一样低低的轻声唤了句:“我回来了。” 
 
无人应答。 
 
二 
 
冰凉的水流刺激着费渡裸露的皮肤,他仿佛无知觉般仰起头,任凭水流肆意自额头流下。偏长的黑发浓墨重彩铺陈在白皙的颈间。洗完澡换上睡衣,已是凌晨一点半。大脑因酒精作用混沌的刺痛着。他毫无睡意,索性窝在客厅沙发上打开了电视。 
 
聒噪的女声和观众恰到好处的笑声在空荡荡的屋子里回响,寂静深夜里有种格外的孤独。费渡保持一个姿势斜躺在沙发上,头发未干,冰凉的水珠从发梢缓缓落下。他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屏幕,仿佛看的极专心,细看眼神却空洞而冰凉,像一对失了神采的琉璃珠子,泛不起一点波澜。 
 
发梢的水珠滴滴答答落在后颈上,那一小片皮肤被水润湿的冰凉。费渡没去擦,他只是微微仰起头,不由自主的想着,要是骆闻舟看到,肯定骂他不吹干头发就吹空调。 
 
可是现在只剩他一人,再听不到那人的骂声了。 
 
费渡平日顾盼神飞的眸光暗了下去,眼睫微垂,瞳孔极黑极漂亮,却连半点人气也没有。 
 
他静静的,仿佛自虐一样的反复想,骆闻舟那么好,怎么忍心独自让他留在人世呢? 
 
三 
 
一个月前的下午,费渡下了班,开车心情颇好的去超市买了菜,早上骆闻舟站在门口,对着镜子整理领子,突然回头对费渡一笑,说“劳动费总下班买点菜,晚上吃点好的犒劳犒劳我。” 
 
费渡开着车往家赶,忍不住笑着哼了一段轻快的旋律,他想着回家得跟骆闻舟说,自己为了他一句话,专程绕到南边的超市买了菜,看能不能借机抿几口私藏的红酒尝尝。 
 
过了第二个红绿灯,远远看到了小区。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,铃声与平时殊无二致,费渡听来却格外急促细密,一声声连绵的响着,忽的没由来的一阵心悸。 
 
那头陶然强行压抑着哭腔,断断续续抖着声音说,骆闻舟出事了。 
 
一刹那,费渡嘴角的笑没来得及收起就僵成一片,全身的血都冰凉起来,一时间竟然握不住手机。 
 
他想,怎么会呢?明明早上那人还冲自己笑,临走时还故作凶狠的把酒柜锁了起来,让他别动小心思。 
 
怎么会呢。 
 
四 
 
一声脆响,玻璃杯四分五裂碎在地上,水溅了一地。费渡狠狠打了个激灵,回过神来。 
 
骆一锅自知闯祸,心虚的跳到椅子上缩成一团,喵呜喵呜的可怜巴巴的叫唤着。费渡没有生气,冰凉的眸中反而多了一点温度。他起身将玻璃碎片扫成一堆,用纸细细包好扔到垃圾桶里。 
 
骆一锅见费渡没发火,登时晃着肥嘟嘟的身躯屁颠屁颠跑过来,一头跳进费渡的臂弯左蹭右蹭,蹭了他一身猫毛。费渡手指在骆一锅柔软的头顶摩挲了一会,忽的淡淡开口,不知朝谁问了一句:“你想他吗?” 
 
骆一锅懵懵懂懂抬起头,浑圆的双眼剔透而干净,显然没听懂这句话的含义。然而费渡的眼神实在太过冰凉而悲怆。于是它歪歪头,蹭着费渡的手心,伸出带着细小倒刺的舌头,黏嗒嗒的舔了舔他冰凉的指尖。费渡手指灵巧的摸了摸它柔软的后背,好半天垂下头来,轻轻的说:“我好想他,想得快疯了。” 
 
他轻轻吐了口气,重新坐回沙发里,没骨头似的蜷缩成一团,一动不动的保持着这个安全感极强的姿势。今晚没吃东西,酒倒是一杯一杯灌了不少。娇贵的胃开始细密的钝痛起来。费渡不动声色的闭上眼静静挨着。他并不畏惧疼痛,暗无天日的地下室里,多年的电击与药物让他得以比平常人更懂得如何与疼痛和平相处,他甚至享受这种把疼痛悄然承受,独自化解的快感。 
 
可今天晚上,他觉得冷。 
 
费渡给自己倒了杯热水,坐起来慢慢抿了几口。胃里冷硬的坚冰得以稍微缓解。他想起来上一次胃疼,骆闻舟先劈头盖脸骂了他一顿,说他这么大个人还不懂事,天天气他,疼死算完。紧接着又忙前忙后烧了热水,自己大半夜跑到外面24小时便利店买了药。回来的时候沾了一身冰凉的夜露。晚上睡觉时,骆闻舟搂过费渡,把自个掌心搓热了,放缓了力道小心翼翼给他揉了一宿。 
 
他手心那点温暖,费渡到现在还记得。 
 
那样的时刻太美,太温暖,让他一不小心就沉溺其中,恍惚让费渡以为,可以这样平静而安稳,和那人长相厮守一辈子。 
五 
 
费渡缩在沙发上,冷汗一层层连着冒了出来。脸埋进抱枕里,只露出一条凌厉苍白的下颌线。肩膀微微耸动了几下,不知道是不是哭了。 
 
等他窝在沙发缓过来这阵疼痛时,已不知过了多久。费渡冷汗涔涔,眯起眼好半天才看清时间,三点一刻。 
 
他摁灭了客厅的灯,无力的躺到卧室的双人床上。枕头很软,是骆闻舟当初亲自挑的情侣款。刚洗的枕套散发着清新的柑橘洗衣液味道,清淡好闻,却没有那一丝淡而馥郁的烟草味了。费渡翻了个身,苍白的嘴角微微上扬,脸对着另一个枕头,极轻极轻的笑了一下,低声说了句 
 
“师兄,晚安。” 
 
四下漆黑,最后一盏灯也灭了。 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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